
今天出席一場損害賠償訴訟,原告、被告皆有到場,原告一位,被告有三位,不過現場來的被告只有一位,其餘二位以視訊進行。
當法官、書記官、原告、觀眾坐定後,大家在等待那一位被告到達現場,書記官請我們稍坐,約過了10分鐘後看見二位法警帶著被告進場,被告看上去是健康的、能行動自如,只是他正帶著手銬、腳銬。隨後他也坐下。
遠遠的,我看見電腦螢幕出現二位被告的臉龐,他們之所以以視訊參加,是因為他們現在身上有其他案件刑期,如同今天有來現場的這位被告。前後搜集法官詢問被告的刑期資訊,依稀聽見的內容如下:
1. 52歲,刑期尚39年
面對法官提問皆能回答快速,也會向法官提問
2. 65歲,刑期尚10年
沒有表示任何意見,僅是同意法官敘述
3. 26歲,刑期尚6年
戴眼鏡青年,同意法官敘述,最後有提問
當判決辯論進入尾聲時,法官再次詢問原告、被告有無其他意見,其中一位遠在宜蘭的青年被告說話,他覺得他這次案子被判4年太重,他請求法官減緩刑期。講完後,他接著詢問還錢方法,他詢問判決書上是否有原告的銀行帳號供他匯款,法官說判決書上沒有銀行帳號,法官也提醒他你現在正在被關、你沒辦法處理匯款、只能請家人協助寄現金袋。他也貼心跟被告說總共要還多少錢,可以自己還全部,或還三人平分後的錢。
其餘還有聽見一些對話,就不贅述了。最後走出法院時,只印象著那位青年是裡面唯一詢問怎麼還錢的人,那位青年看起來比另二位資深被告乾淨,雖頂著平頭,但不難察覺他五官長相中上,無論是看起來、談吐都散發一些單純、憨厚的氣息。
無論他是為了他的刑期能否有機會減少,或真的良心發現覺得該還錢,都無所謂,走出法院後,不曉得怎麼走在太陽底下,眼眶泛紅了起來。
他們三位現在正分隔三地,想像他們曾經共患難討論計劃、實行計劃,如今被分開,並共同背負同一罪行,如今與一位素未謀面原告討論還錢事宜,真不曉得那是什麼感覺,是尷尬嗎?是遺憾嗎?是可惡嗎?是身不由己嗎?還是無感、無語、習慣了嗎?還是覺得受夠了呢?那位青年的刑期再加上去,就十年了,他現在雖是青年,之後就不是了。